獨特的 小說 西夏咒 第11章 《夢魘》之“誅法” (2) 抒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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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的事你別管。”舅舅擺手,扯扯瓊,進了邊沿的套房。媽正搖嘛呢輪。妻舅說:“這邊,待煞,髒亂差少年兒童哩。”媽嘆道:“縱使。可一提,他快要動刀片。他鐵了心,要叫小孩學他。”
“別擔心,誰是誰的氣數。”表舅支取幾塊碎銀,放桌上,出去了。寺裡,傳爹以來:“再不要我派人去搜他?”
“無庸!”舅父說。
瓊出了門,見大舅已上了土坎,袈裟在風裡,嘩啦響。
“幼畜,”爹喊道,“來吃肉,別聽那老妖的話。啥報,盲目。這肉,又紕繆窮漢的,是富漢的,不吃白不吃。”
“縱使。”寬三說,“今昔有酒今天醉,管他明日喝涼水。一口氣上不來,人就死了,誣害呢,活成天是兩全天子。”
瓊不語,進了媽的室。室小小的,火炕,土爐。媽不吃爹搶來的肉,無庸搶來的物件。媽除此之外唸經,即令紡絨毛,制花呢啥的,換些吃食。瓊跟媽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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寬三上,提一條羊腿,說:“嫂嫂,鐵心眼乾啥?這肉,又差錯窮人的,來吃。”媽冷冷地說:“別污了我的地區。”瓊說:“媽並非。”寬三下了。傳回一期家吧:“甭算了。裝有豬頭,還認不興上場門了?她毫不?我要。”寬三說:“成,給你。”
瓊見媽眼底騰起了蒸氣,輕捷就沒了。媽的眼很深,很乾,見不休底。瓊挖些切面,倒些茶,拌了,給媽。媽說:“你吃吧,我不餓。”就懸垂嘛呢輪,取過線錘,呼呼地轉。
出了門,見那堆人正吃肉。口裡支口鍋,火圍了鍋,舞個不停。水一鼓一鼓地跳。瓊硬拼不去看,他怕那些人打招呼他,就心急火燎地過。聽得寬三說:“那明王家的,宣示要睚眥必報呢。”那太太道:“怕啥。誰沒刀子呢?”一堆響前呼後應:“就算。”“怕啥?頭掉了單純碗頎長疤。”“我還怕他不來呢。”
瓊卻體悟了雪羽兒。那是個黯然的異性,土著人從沒恁昏暗的臉。瓊屢屢見了,心都要抽幾下,說禁絕怎。
紅日爺到了常設,儘可能叫着。瓊心神鬧得慌,每到這種時,他就想遁入空門,就醉心僧尼的那份安閒。母舅的斗室就建在安安靜靜的山窪裡,除開風,除卻鳥叫,除開野獸,啥都幻滅。一入屋,山窪就死了,活的是舅舅的唸經聲。瓊即便在誦經聲中度過中年的。媽怕爹污穢了他,才通竅,就送他來這黃金屋。噴薄欲出,見媽苦,無依無靠,瓊才無時無刻回家,陪媽說話。爹也就趁這時說些他想說吧。
爹對大舅說:“龍生龍,鳳生鳳,老鼠的兒子會打洞。我的男,天生是當英雄漢的。你想叫他當僧,防備把你的角撞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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郎舅呵呵一笑:“是嗎?”
瓊抿嘴一笑。山風徐來,吹下一綹發。對爹,他說不清是啥熱情。媽說他壞,可村裡人多說他好。梟雄護一羣,自爹扯起竿,山頭的盜匪就沒再收過稅。又,隔三間五,他倆還能吃到爹“賙濟”的肉。爹把搶來的肉分了,叫齋;一想,就以爲可笑。
可瓊援例想那幽篁。
很小的天時,他就驚羨郎舅翻書的後影,再有阿甲。阿甲是舅舅的學徒,老跟舅子講經說法。郎舅的動靜厚道,阿甲的脆而激越,聽來十分順耳。舅給阿甲灌頂時,瓊也到,然後瓊也唸經。知底這從此,爹很動肝火。爹對孃舅說:“你少給我犬子灌那湯。他自小,是接爸的班的。”妻舅不拂袖而去,只問:“是嗎?”
瓊駛向那片林海,因爲黑狼出沒,密林裡薄薄人去,林中陰,林中暗,昏昧的地帶有個洞。這洞,斜後退伸,有十多米,內有石室,是阿甲無心發明的。瓊常來。表舅也辯明這洞,說探望是個修行者住過的,就叫阿甲來此時清修。阿甲帶了幾十斤雜麪,幾塊茶,就住此刻。
阿甲正在哨口,望那太陰。阿甲臉頰白戧戧的,一副疲頓的樣子。見瓊來,阿甲往邊沿挪挪,瓊坐了。林中有飛禽在叫,風在拂,燁的叫聲很響。
阿甲說:“我修是修了,可我不知修個啥?自八歲出家,十全年了,越修越亂雜。”
“悖晦啥?”
“從頭,只想完事。新興,就有何去何從了,佛說諸行瞬息萬變,啥都是無常無我的。那我都沒了,我修個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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瓊不懂這點子,就說:“問孃舅。”
“問了,他說別想,只管修,修就對了。可我,不想瞎修。”阿甲反過來身,對瓊說:“我想找怙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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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舅父說,法求多了,也不濟事,精大修一法,完事才快。”瓊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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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……我對你小舅沒信心。沒了局,雖然他是公認的成師。而是,我自小跟了他,見他打鼾,就想完了師也打鼾?見他排泄,就想功勞師也小便?見他冒火,見他也有羣罪,韶華一長,就有把握了,老想去找怙主。”
怙主自好。瓊想,那怙主,聲譽偉,常隨弟子幾千人。聽說,他高明,一氣呵成極高。可瓊沒說啥。他記,郎舅不愛慕談怙主,母舅雖瞞怙主的三六九等。可瓊覺出,舅子不開心怙主。
“還由於……”阿甲說,“上師答不出我的題。我問,修成此後,到何方去?他說穢土。我問:啥都風雲變幻,極樂世界也洪魔嗎?他就說我邪見。我就想,天堂若具常,那諸行波譎雲詭就錯謬;穢土若無常,成住壞空其後,西方到那處去了?”
“問誰,誰都不明瞭。”阿甲嘆文章,“聽從,釋迦佛活時,人問這,也幻滅答……我不喻修的效力。”
瓊說:“想那麼樣多幹啥?”
阿甲說:“不苦行,我想不出籠的旨趣;修道,我想不出修的旨趣。”
瓊笑道:“你管啥意思,修不畏了,尊神的意思饒尊神自身。”
阿甲說:“不,想不出修的意思,我甘願不修。想不出活的道理,我情願不活。”
“這設法,妻舅亮堂嗎?”
“領悟。他說我着迷了。”
洞不大,一丈方圓,若無那供燈,就漆黑了。這洞,定然向心山的裂隙處,原因那珠光兒眨巴得很大,定是有風進。聲響反是不聞,洞中掛張唐卡。瓊認,那是瑪哈嘎拉像,這是阿甲修的本尊。大舅想傳他金剛法,或勝樂彌勒,或零散壽星,或造就德河神,可阿甲不學。問他學啥,他說:“活則能爲我施主,身後能帶我往生。”舅父就傳了他瑪哈嘎拉。據阿甲說,初修時,極辨證,覺受極好。新興,就逐步沒了感應。
“怎麼?”
他說:“結尾時,決心特大,逐年具有疑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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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甲剃度早,還俗後,就做了大舅的僕歐。閒時,他老翻書。母舅說:“想擺脫,不用讀太多的書。揀選一法,修身爲了。成後頭,就啥都懂了。”阿甲卻邊修,邊讀經,垂垂兼有疑問,日益疑點多,就神魂顛倒了。
他問舅:“你魯魚帝虎說完結後啥都耳聰目明嗎?咋詢問不上我的焦點?”
郎舅說:“那事故,釋迦佛生時,就不答。”
“佛不答,就對嗎?”阿甲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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